(原標題:男扮女搭訕男網友 20元紅酒賣幾千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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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托組織內部多個環(huán)節(jié)分工明確,按比例瓜分受騙者高額消費;酒托女有時需犧牲色相
一些男網友如期赴美女網友的線下之約時,已踏入一個消費陷阱。
這是一種典型的酒托騙局。新京報記者臥底調查發(fā)現,該酒托組織內部分工明確,“托頭”負責招攬人員,“鍵盤”負責在婚戀網站冒充女性與男網友聊天,在獲得對方手機號碼后由“傳號手”將信息發(fā)給“酒托女”。
最終“酒托女”邀約男網友去指定的商家高額消費,消費金額在數百元至上萬元不等。在男網友買單后,“酒托女”完成任務抽身而去。
這些消費流水被酒托產業(yè)鏈的每一個環(huán)節(jié)按比例瓜分。一名“托頭”稱,像“酒托女”月入3萬元不成問題。有“鍵盤”自稱年入二三十萬元,已在燕郊買了兩套房。
酒托女先喝茶試探再點酒
據新京報記者調查,被酒托“圍獵”的男網友大多是在婚戀網站被美女搭訕,繼而一步步踏入陷阱。
9月15日,新京報記者登錄百合網,一名叫“許曉諾”的網友主動發(fā)來聊天信息,隨后要求加微信。在微信聊了約20分鐘后,其提出在北京大望路附近見面,“隨便找個地方坐坐”。
當晚8時,記者與許曉諾見面后,她直接說去一家西餐廳吃飯。見記者興趣不高,許曉諾有些惱怒地數落記者,“準備帶我遛彎嗎?”
這家西餐廳位于朝陽區(qū)SOHO現代城,記者曾提議換一家店被拒,許曉諾說已在這家訂了位。
落座后,許曉諾接過服務員遞來的菜單,很快點了份599元的A套餐,象征性地詢問了下記者意見。
記者說吃不下,她顯得不大高興,“你不吃,看我吃嗎?”這時,一旁的男性服務員突然大聲呵斥讓記者“出去”。
許曉諾沒有繼續(xù)點餐買單,帶記者離開了西餐廳,態(tài)度變得格外冷淡。分開一段距離后,許曉諾打電話叫來兩名男子。
“別問我跟她啥關系,有事趕緊走,沒事別在這晃,別讓我看到你?!币娪浾呷栽谖鞑蛷d樓下停留,一名男子威脅道。
另一名男子自稱他們是樓上西餐廳的人,“我們做生意的,你來了也沒花錢,趕緊走就妥了,誰也別找誰麻煩?!?/p>
此次見面后,記者微信再聯(lián)系許曉諾時發(fā)現已被刪除好友。
9月16日,一名自稱“王文琪”的網友也在百合網上和記者搭訕,她自稱從事幼師行業(yè),老家在石家莊。
加了微信聊了幾句,王文琪約記者當天在團結湖地鐵站附近見面。之后的套路和許曉諾如出一轍。見面后,王文琪徑直帶記者來到附近一家KTV。
到了KTV,記者提出想去看電影,王文琪有些不耐煩,指著沙發(fā)示意記者坐下,“最近的電影我都看過了,坐會兒聊聊天就行了”。
在KTV包廂,王文琪先是點了兩杯綠茶飲料,加上100元的包廂費共160元。見記者主動買了單。她又叫來服務員,點了3瓶小百威和一盤水果,記者又支付了280元。隨后王文琪又點了兩杯五星紅酒,自己買了單。
所謂的五星紅酒口感像是紅茶兌過。王文琪說,這種酒確實用飲料調過,所以口感有差別。
包廂1小時到時后,王文琪將酒喝完說先走,隨后快速離開。記者在KTV樓下大廳尋找其去向時,遇到一名紅衣男子。該男子自稱KTV經理,以為記者因消費高不愿走,欲給200元了事。
另一名穿灰色衣服男子出現,自稱KTV老板,辱罵記者“給臉不要臉”、“趕緊消失”。
出門后,記者被灰衣男子推搡打罵,并揚言讓記者“吃大虧”。
酒托團伙多環(huán)節(jié)配合跨城設局
“酒托女”只是酒托組織中的一環(huán),在“許曉諾”們的背后,是一條完整的灰色產業(yè)鏈,由“托頭”、“鍵盤”、“傳號手”、酒托女以及合作商家等多個環(huán)節(jié)組成,他們有明確分工,相互協(xié)作,共同瓜分收益。
“鍵盤”、“傳號手”、“托頭”都是酒托行業(yè)內部暗語?!版I盤”冒充女性負責在婚戀網站與男網友聊天,獲得男方的手機號碼和信息后,由“傳號手”發(fā)給酒托女,最后由酒托女將男方約到“合作”的商家進行高額消費。
“托頭”處于鏈條的頂端,負責招攬“鍵盤”、“傳號手”和酒托女,同時也聯(lián)系線下店面合作。“鍵盤”、“傳號手”工作生活的地點被稱為“機房”。
在QQ上存在大量酒托群,群內每天都有人發(fā)布招聘“鍵盤”等信息。新京報記者以應聘“鍵盤”為由聯(lián)系上了一名“托頭”,相約在他十里河附近的一家合作商家見面。
9月26日,記者來到這家茶館附近和保安小易碰頭。小易的工作是保護酒托女的安全,“要是有人報警,我就攔住不讓。”他的女友也是一名酒托,負責將男方約到店里消費。
按照小易的指引,當晚,在東城和平里東街一酒店內,記者見到了“托頭”孫杰。
孫杰說,來應聘的男的一般去做“鍵盤”,女的做酒托女。酒托女和合作店家都在北京,但“機房”設在河北燕郊,主要是比較安全。
要成為一名“鍵盤”,上崗前還需要培訓,包括如何在婚戀網站注冊、以及學習如何冒充女性和男網友聊天。
兩天后,孫杰開著奔馳車,將記者帶到了河北燕郊夏威夷北岸小區(qū)的“機房”。
這處“機房”已設有五六年,兩室一廳一廚一衛(wèi)格局,約七八十平方米。
在“機房”工作的有三名“鍵盤”,其中一人是“機房”頭目迪哥,還有一名“傳號手”,年齡都在二三十歲左右。
兩間臥室供“鍵盤”和“傳號手”居住,記者被分到其中一間。
房間內陳設簡單,顯得很亂,臥室地上遍布煙頭,床上被褥有發(fā)霉的味道。廚房的電飯煲蓋內有發(fā)硬的大米粒,長時間沒有清洗,爐灶和墻壁上有明顯的黑漬。每頓飯只有一個菜,一盆米飯,由“傳號手”小畢所做。
客廳是工作區(qū)域,劃分為8個工位,每個工位都配有臺式電腦,但電腦老舊,運轉起來聲音較大。工作時,“鍵盤”們除了日常交流外,幾乎不怎么說話,只有鼠標被快速點擊以及鍵盤吧嗒吧嗒的打字聲此起彼伏。
客廳的墻上掛著紅底白字的橫幅——“一天不出單等于沒上班”。
男人扮“美女”搭訕男網友
在“機房”,“鍵盤”和“傳號手”每天工作10小時,早10點到晚8點。
上班第一天,“機房”頭目迪哥向記者介紹了工作前期準備,包括買一個手機號,用于在婚戀網站注冊賬號,“三四天換一個號很正常”。
根據迪哥提供的微信名片,只需要3元就能買到一個手機號,注冊婚戀網站時輸入該手機號,對方很快發(fā)來驗證碼,過程非常簡單。
在燕郊的這處“機房”里,3名“鍵盤”都是男人,在婚戀網站注冊時都是選擇女號,姓名和照片可以隨便填,地區(qū)選擇為北京。
注冊成功后,“鍵盤”需要在婚戀網站上尋找聊天目標,他們會和所有的男性在網站上一鍵打招呼。有人回復就繼續(xù)聊。
和對方聊上只是開始,拿到微信號才能更進一步。對“鍵盤”來說,一天拿到50個微信號是最基本的。為取得信任,“鍵盤”有時也會找一些女生的身份證照片發(fā)給對方。
迪哥說,一旦確定目標,聊天按照模板復制粘貼相應的聊天話術就行。
聊天的模板涵蓋多個方面,包括自我介紹和評價、愛情宣言等。如“我想找結婚的對象,不是玩玩的那種,你考慮清楚”、“其實人的一輩子,匆匆數十載,小時候有父母的陪伴,學生時代有同學的陪伴,長大了就是愛人的陪伴”。
在“鍵盤”們聊天的電腦界面上,左側是微信聊天框、中間是他們用來內部溝通交流的QQ群、右側是聊天話術文本。這些話術文本呈現了與男性聊天從剛認識打招呼,到最后約對方到指定店面附近見面的全部內容。
機房頭目迪哥的話術文本開頭是:“相親網加的你,你在北京上班,你叫什么???能簡單的做一個介紹嗎?我叫韓雪,在北京做飾品包包,和閨蜜合開的。我老家吉林,來這邊半年時間”。
工作時,迪哥快速翻動自己的微信好友目錄,選好要聊天的對象,將這樣的話語復制發(fā)給對方。
在聊天話術文本中,“鍵盤”小黃的身份是一個父母離異、由奶奶在農村撫養(yǎng)大的“女孩”,在北京磁器口有戶口和房子,會彈鋼琴,開一家女士服裝店,名叫李雪。
“李雪”的情史是“處過一個對象,他花心就分了”,愛情宣言是“愿和男生真誠相處,因為怕在老家被說三道四,希望早點結婚”。
記者發(fā)現,“鍵盤”小黃的聊天話術似曾相識。此前一名網友通過婚戀網站與記者搭訕時就使用了同樣的聊天內容。記者拒絕與對方見面后,被刪除好友。
通過話術聊天的效果很明顯。9月29日上午,安靜的“機房”突然發(fā)出爆笑聲。
“昨天一天沒聯(lián)系,我發(fā)現我真的喜歡你了,從來沒有對女人這么上心,這么失魂落魄?!币幻版I盤”大聲念著一位男網友發(fā)給他的消息,其他人都被逗樂了。
“鍵盤”一般經過一天左右的簡短聊天便提出見面的想法,要到對方的手機號。之后,“鍵盤”將男網友手機號等信息及見面地點發(fā)給“傳號手”,再由“傳號手”發(fā)給北京的酒托女和合作店家。
接下來進入酒托女的表演時間。
酒托女要求機靈、能說會道
對酒托女而言,她們的工作就是讓初次見面的男網友更多的消費。
如何點東西、如何讓男方買單甚至如何甩掉男方,都有完整的套路。
“托頭”孫杰說,酒托女將男方帶到合作的商家后,一般先點一壺茶,如果男方能結完一壺茶和幾個小吃的錢,就可以上酒,“一旦酒也買單了就繼續(xù)點,服務生會把酒兌得很淡?!?/p>
如果男方強迫酒托女喝酒,也有應對方法,那就是噴香檳。孫杰說,一瓶香檳幾千塊,一噴就沒,不用怎么喝。
孫杰一再強調酒托女一定要盡可能哄人點酒,“你喝茶能喝兩萬元嗎,點貴的酒就是為了弄人錢”。
他對酒托女的要求是機靈,“長相一般不是問題,能說會道就行,不會說話干不了這個。”
酒托女有時也需要犧牲色相。
孫杰舉例說,如果男方很有錢,已經花了一萬元,酒托女本來坐在對面,可以過來坐到男方旁邊挽著他胳膊,“給他一些暗示,讓他感覺能跟你有點啥事兒。但頂多也是挽挽胳膊,實在不行臉上親一口。”
為讓男方心理平衡,酒托女也有主動付錢的時候。“鍵盤”梁哥介紹,如果男方花了幾萬塊沒錢了,酒托女可以付錢。事實上,服務員結賬時刷走的只是1分錢。
喝到差不多,酒托女會以身體不適等各種理由脫身。孫杰說,甩人也是一門藝術,酒托女需要察言觀色,是一門演戲的行業(yè)。
酒托女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。有的男網友不愿高消費,或是很快識破這個騙局,這時,她會給“傳號手”反饋“懂事”兩個字,及時收手并將對方拉黑。
遇到男網友消費后想找酒托女麻煩的,商家保安也會盯著酒托女保證不出意外。必要時商家還會主動提出返給一部分錢了事。
“鍵盤”自稱年收入二三十萬
新京報記者調查發(fā)現,酒托行業(yè)成本不高,收入較為可觀。
“機房”頭目迪哥展示了近三個月的流水,每個月都在10萬元以上。
“鍵盤”梁哥說,利潤主要來自酒水暴利,實際上這些酒水根本不值錢。20塊錢一瓶的紅酒可以兌一大桶,一瓶賣1980元、3980元。
男方消費流水最終被酒托產業(yè)鏈的每一個環(huán)節(jié)按比例瓜分。
梁哥說,商家可以分25%,酒托女分20%,“鍵盤”分15%,“托頭”分10%左右。
盡管“托頭”單筆分成比例不高,但其參與每一筆分成,累計起來也很可觀。比如3個“鍵盤”各完成一筆單子,各分成15%,“托頭”3個單子各分成10%。
按孫杰的說法,一些“敬業(yè)”的酒托女月入3萬塊錢沒問題。
在“機房”干了五六年的梁哥說,“剛來時啥都沒有,扛著包就來了?,F在燕郊我有兩套房,一個車,一年掙二三十萬元”。
北京市京師律師事務所張新年律師表示,酒托的伎倆一般是借交友、戀愛、談合作等理由為誘餌,誘騙他人到特定地點高消費,這種行為顯然具有社會危害性。其中,“托頭”、“鍵盤”、“酒托女”、“傳號手”、商家、服務員、保安等均涉嫌違法,尚不夠刑事處罰的,可由公安機關給予治安處罰。構成犯罪的,應依法追究刑事責任。
近年來,北京等多地均有打擊酒托甚至酒托入刑的案例。
2014年7月,北京警方通報稱對全市8個“酒托”、“咖啡托”、“茶托”類有組織詐騙犯罪窩點開展統(tǒng)一清查抓捕,共抓獲違法犯罪嫌疑人110余名,依法刑拘104人。
2016年1月,充當“托頭”的朝陽區(qū)一酒吧人事部經理李某,被朝陽法院一審以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1年3個月。
在司法實踐中,由于商家賣酒大多是明碼標價,“酒托”行為究竟能否被定為詐騙罪,一直頗有爭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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