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國Uber司機被迫“起義”:我們不是奴隸!

近兩周來,法國各地的Uber司機占據(jù)或關閉了該公司的絕大多數(shù)辦公室,希望迫使Uber就改善工作條件開展談判。

司機們已經鎖定并關閉了該公司在巴黎、里爾、里昂、圖盧茲、尼斯、馬賽和波爾多的“綠燈樞紐(Greenlight Hubs)”。當一間辦公室關閉,或者員工無法安心待在里面時,Uber就會嘗試將業(yè)務轉移到酒店和聯(lián)合辦公場所中。

你可以將Greenlight hub看作是DMV和支持服務臺之間奇怪的合并。它們是Uber的設施,新司機可以在這里注冊、上車,現(xiàn)有司機也可以得到面對面的支持。因此,它們對Uber的增長至關重要,尤其是考慮到只有4%的司機在這個平臺上呆了一年以上。

在過去的五年里,Uber遇到了許多問題,這些問題阻礙了該公司的持續(xù)擴張。事情在2015年達到了頂點,當時法國的出租車司機組織了大規(guī)模的抗議和罷工,以反對UberPop。UberPop是一項非法服務,依靠的是不需要牌照、駕照或保險的非專業(yè)司機。VTC(法語中“非出租車私人司機”的首字母縮寫)試圖打造對自己更公平的Uber業(yè)務,聯(lián)合起來發(fā)起了一系列抗議活動,反對Uber無休止的減薪和不斷下降的工作條件。

該公司目前在法國擁有270萬用戶,是Uber最大的全球市場之一。最近的一項研究表明,隨著Uber的增長戰(zhàn)略加劇了歐洲各地的交通擁堵和污染,Uber的降價幅度有所增加,司機收取的最低車費有所下降,成本費用也有所增加。舉個例子:平均來說,法國公民每年的航行里程超過12000公里,VTC每年的航行里程接近60000公里。

Motherboard以個人及全國職訓局聯(lián)合會(Intersyndicale Nationale VTC)成員的身份,向參與抗議活動的司機介紹了他們上周的組織工作。全國職訓局聯(lián)合會是一個由當?shù)芈殬I(yè)訓練局工會組成的全國性機構。多名司機同意匿名發(fā)言,因為他們擔心Uber會報復。

需求

這些抗議活動的核心有九條要求:

1. 司機上限和Uber的市場效應研究

我采訪過的VTC表示,他們擔心Uber會通過讓司機滿街跑、用投資者資金補貼價格的方式,“培養(yǎng)客戶對便宜和快捷的出行方式的期望”。

一位組織者表示:“在法國,我們有工會,我們有更多的社會保障,我們有更多的勞工權利,我們比美國人擁有更多的保護。但在這種零工經濟中,你對待司機就像對待垃圾一樣,這不是我們所習慣的。資本主義走得太遠了。零工經濟正在殺人。”

大量的司機涌上街頭,加劇了交通堵塞和污染,但也導致大量的司機在沒有顧客的情況下空車出行——這意味著汽油和汽車的折舊費用會上升,但跑空是沒有工資的。人們普遍擔心Uber會破壞“光榮的三十年代(Les Trente Glorieuses)”,也就是法國二戰(zhàn)后的光榮三十年,激進的勞工運動贏得了大量的社會項目。

在紐約,2018年的一項研究發(fā)現(xiàn),拼車司機有41%的時間沒有乘客。從2010年到2016年,舊金山交通擁堵的增長有50%是由打車公司造成的。在芝加哥、波士頓,或Uber和Lyft在美國其他主要城市市場的情況也差不多。

2. 動態(tài)定價代替固定定價

在過去的幾年里,Uber把動態(tài)定價(即峰時價格)變成了“前期”定價——價格仍然會根據(jù)許多因素而變化,但現(xiàn)在你不會再被告知一次出行需要支付1.2倍或2.4倍的費用。然而,如果時間或距離與之前估計的有很大不同,前期價格仍然會對客戶收取過高的費用,這讓Uber能夠在更多的出行中提高利潤率。

他們認為,動態(tài)定價可以讓他們在交通堵塞、繞行和其他意想不到的路線變化時獲得公平的報酬,這些變化會讓司機付出燃料和時間。

VTC抗議稱,在一些城市,基本的動態(tài)定價已經被取消。在Telegram上,占據(jù)Uber里爾辦公室的一名司機表示:“如果你遇到交通堵塞,或者走更短或更長路線……最后的價格卻是預先定好的?!?p>

3. 將最低車費從毛額6歐元提高到凈額10歐元

幾乎所有與我交談過的司機都對這個要求很堅決。“如果我想要一頓有三明治和飲料的正餐,那將比一次車程的最低費用還要貴。這有什么意義呢?”尼斯的一位司機如是說道。

“我們累了,”這位來自尼斯的司機說?!澳忝刻扉_12、14、16個小時的車,賺了一大筆錢,交了稅,付了賬單,然后就什么都不剩了!”

這筆總收入是在Uber 25%的傭金之前支付的,此外還有其他費用,如汽油、保險、汽車保養(yǎng)或增值稅(一種消費稅)。在上一波抗議活動中,一些司機表示,他們的時薪僅為3.75歐元,而法國的最低時薪為10歐元。

4. 為“抵達時間”引入空車補償

從一名乘客下車到另一名乘客上車之間的旅程通常被稱為“空車(deadhead)”,這是Uber為司機和城市帶來的巨大成本。VTCs經常會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在兩單生意之間要開很長一段時間的車,由Uber安排,但Uber對增加的費用沒有提供真正的補償。

“我們希望抵達時間可以得到回報?!绷硪晃粸閂TC工會組織的司機告訴Motherboard:“如果你開車的距離超過10分鐘,你至少應該得到5歐元?!薄?p>

5. 提高每分鐘和每公里的基本工資標準

Uber的利潤空間不大。為了增加利潤,它必須要么增加車費,提高傭金率,創(chuàng)造或增加費用,要么減少司機的工資。

根據(jù)模擬出行數(shù)據(jù),擁有Uber辦公樓的城市的基本費率在每公里1.20歐元和每分鐘0.30歐元左右波動。由歐盟主席兼發(fā)言人Brahim Ben Ali領導的行動,已經導致在其他四個領域的最低票價提高了至多12歐元。

今年3月,當Uber將每英里工資下調至0.60美元時,司機們立刻爆發(fā)了抗議,要求幫助他們結束“新契約奴役”。兩個月后,洛杉磯的司機們將在Uber首次公開募股(IPO)之前參加全國范圍的罷工,以提高人們對不公平工作條件的認識。

“在美國,這是一場巨大的戰(zhàn)斗,對吧?在洛杉磯,他們的起價是每英里3美元,但現(xiàn)在是每英里0.60美元。Uber會時不時地努力壓低價格?!?p>

6. 將工會代表納入司機“復興”委員會

當Uber解雇員工時,它稱之為“停用”或“暫?!薄q{駛員程序觸發(fā)通常由一個算法來處理,但對于為什么終止一個駕駛員程序幾乎沒有透明性。

一些司機提到了外賣服務公司Deliveroo,這是一家與UberEats競爭的法國快遞公司,因為Uber也利用移民勞工的不穩(wěn)定條件來維持其商業(yè)模式。另一些人指出,Deliveroo被指控使用地理定位服務來識別和解雇罷工工人。在抗議活動中,司機們擔心Uber也會這么做,或者利用地理位置數(shù)據(jù)來破壞行動。一名職業(yè)訓練局的工會組織者聲稱:“我們身邊有一些司機已經被停用,但一旦他們開始在這里抗議,就會被重新啟用。”

VTC希望工會代表出席,以保證“我們是否應該回到平臺上進行中立評估”。由于沒有工會代表,VTC覺得Uber只會利用工會。“法國90%的司機都是移民或來自移民家庭,”一位參與過幾項辦公室工作的司機表示,“Uber在利用這些窮人,它說,‘嘿,如果我們不在這里,你就不會有工作。所以閉嘴?!?p>

舉一個例子,泄露的文件顯示,評級低于4.6星級的Uber司機可以被解雇。他們的汽車內部也成為了一個自動監(jiān)控的場所,使得公司可以在任何時候懲罰司機的任何行為。

7. 終止因高取消率而導致的濫用職權

由于車費低、定價固定、交通擁擠和空駛里程,司機們往往會在得知一次車程可能無利可圖后,取消他們已經接受的車程。因此,一些司機認為,在他們無法控制的情況下,Uber開除司機是濫用職權。

“我很難付得起房租,但我再也不開車了。我寧愿死在街上,也不愿為他們開車,”一名曾在比利時工作的司機表示?!拔沂潜壤麜r最好的司機之一。公司請我去吃大餐,等等等等,但他們都是偽君子。我告訴他們,他們的商業(yè)模式是虛偽的。他們把我們都變成了奴隸?!?p>

在美國,高取消率會導致合同終止,而且似乎不像基于低評級的決定那樣可以上訴。法國的情況也差不多,那里的司機從彼此那里得到的指導比從Uber那里得到的更多:非官方的說法是,當取消服務的比例達到10%、斷開連接的比例達到21%時,司機會得到警告,但但VTCs認為低至13%的費率是被解雇的理由。

8. 允許司機在接受之前查看行程價格和目的地

需求七和需求八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面。這名來自比利時的司機說:“司機被解雇是因為他們的取消率很高,但這些比率很高是因為這些車程無利可圖。我們想要顯示價格,看到目的地,并估計價格。如果他們說我們是獨立的,那么我們?yōu)槭裁床荒苓x擇客戶、客戶和費率呢?如果我們是獨立的,而Uber只是一個平臺,我們應該選擇價格。”

在美國,人們也在用類似的理由對Uber提起反壟斷訴訟,賦予司機而非Uber定價的能力。美國人的理由相對簡單:如果司機是獨立的承包商(即他們自己的小公司),那么Uber就是通過設定司機公司向乘客提供服務的費率來操縱價格。

9. 集成駕駛員驗證系統(tǒng)

自2018年起,Uber司機在人口超過10萬的城市運營需要獲得VTC執(zhí)照。這只是法國與Uber長期斗爭的一個結果,Uber的無照駕駛計劃被徹底禁止。BRBV則是另一個:這個系統(tǒng)是在Ben Ali的干預下實施的,它可以驗證司機是否有職業(yè)訓練局的執(zhí)照。

VTC意識到,雖然他們從事的工作很危險,但安全是Uber司機和乘客都關心的問題。為此,他們呼吁對司機和乘客都采取更嚴格的核實程序,并對司機投訴采取透明的、反應迅速的審查程序,而不僅僅是承諾“永遠不會讓司機和他再也見不到的乘客配對”。

《紐約時報》記者Mike Isaac在《Super Pumped》一書中披露,Uber有時會在公司發(fā)展的過程中忽視司機的安全。該公司推出了一項1美元的安全費用,本來是為安全功能提供資金,但實際上只是改進了一下,但它拒絕核實用戶身份,這導致巴西至少16人死亡。

“他們不關心我們,”工會的一位司機說。“當我出了什么事,比方說我受到了乘客的性騷擾,他們從來沒有確認過我的報告是否導致了這位乘客的暫停。當Uber談到安全或保障時,它指的是乘客?!?p>

這種對駕駛員驗證的要求也與對安全的擔憂聯(lián)系在一起。在過去幾個月里,Uber發(fā)起了一場宣傳活動,試圖讓公眾相信它對安全的承諾,其中包括推出一個監(jiān)控計劃,對出行過程進行錄像,盡管存在隱私方面的擔憂?!度A盛頓郵報》一篇言辭激烈的報道披露了Uber的一組調查人員是如何在用戶之前接受保護Uber的培訓的。作為回應,Uber推出了一系列安全措施。盡管如此,法國的Uber司機表示,他們在工作中或在工作期間感到不安全。

司機們擔心,如果沒有一個驗證系統(tǒng),“黑車司機”可能會泛濫街頭,壓制司機工資,搶走顧客,讓他們不穩(wěn)定的工作更加難以為繼。周一,出于安全方面的考慮,倫敦吊銷了Uber的運營牌照,其中包括1.4萬次出行的司機,他們沒有為Uber工作的執(zhí)照或保險,但仍在操縱系統(tǒng)搭載乘客。

“這是一種偽裝的員工制度,”一名來自巴黎的司機說。他說:“所有這些法律游戲都是為了避免向司機付錢和逃稅。他們雇用我們,然后利用這些空殼公司,比如總部位于阿姆斯特丹的Uber B.V.,來逃稅。但如果你在當?shù)匦袆樱蔷驮诋數(shù)丶{稅!”

這名巴黎司機指的是Uber復雜的稅收策略——一個由100多家子公司組成的全球網絡,這些子公司被用來確保Uber多年來幾乎不納稅。最近歐洲的打擊行動威脅到了這一戰(zhàn)略的關鍵——Uber b.v.,但Uber發(fā)現(xiàn)了另一個漏洞,可以利用并保護數(shù)十億美元的稅收收入。

“如果Uber不得不考慮其社會成本,它將會破產,”這位巴黎司機繼續(xù)說道?!八麄冎皇窍朐黾永麧櫋K麄兩踔敛蝗樗q護,也不去考慮司機。有數(shù)百萬的司機,我們都被當成了奴隸?!?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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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-11-28
法國Uber司機被迫“起義”:我們不是奴隸!
盈利、司機待遇、客戶流失率,三者成了Uber的死循環(huán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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