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是在如今信息爆炸的時代,人們依然有深度交流的渴望。在Soul這個多元化社交平臺上,高大早通過精神分析的視角開啟了一系列獨特的群聊派對,他以“精神分析”為旗幟,每周兩次,引領著志同道合的朋友,挖掘性別、欲望、身份認同的復雜層次。
復雜的精神分析理論如何轉化為對生活的深刻洞察?個體存在的意義如何在精神世界中找到答案?在這里,你能看到思想的火花在深夜的群聊中迸發(fā)。這是靈魂的交談,是“新知”與“熱鬧”的交織,它既是群聊,也是派對。
正確的“誤讀”
這個名叫“精神分析——最終是風景在凝視”的群聊派對,可能是Soul眾多群聊派對中最“深奧”的之一。
“你剛才說性別是被建構的,是不存在的,那怎么解釋生物學性別的區(qū)分呢?”4號麥拋給房主高大早一個問題。
高大早:“就沒有性別這個事情,解剖學的觀點來看我跟你也有差異,體脂率、肌肉含量、大腦體積,人和人的差異無限,性別只是為了把這種無限有限化,而設立的分類規(guī)則。”
4號麥:“但在拉康的體系中,不是也有男性和女性的區(qū)分嗎?”
高大早:“那也不是生物性別的區(qū)分,而更像是.......”
五分鐘的講解后,4號麥:嗯...大概了解了,我再想想,感謝!
高大早的群聊派對每周兩回,主題名一般以“精神分析”開頭,后面跟著高大早近期的閱讀內容,例如“精神分析——最終是風景在凝視”,后半句往往是來自他近期閱讀的拉康研討班材料。
拉康作為精神分析學家,素來擁有“知識恐怖分子”的名號,尤其是晚年研討班時期,拉康開始大量使用偽數學和拓撲學的形式論道。下面這張圖片雖然打趣,但也足以能看出其理論的艱深。
上圖中,右下角劃杠S,經由A的中介,到上方“你想要什么”,這條通路用日常語言表述是“你想要什么”,但以拉康精神分析視角來看,這指代:因中介本身的在場而導致的欲望關系的倒置,即“經由一個有欠缺的中介(大他者),你無法欲望你的欲望,只能欲望中介本身的欲望。”極簡版的例子是:(你以為)獲取世俗成功是你的欲望,但這其實是整個社會/符號體系給你的期待,這一切發(fā)生在無意識中,給你一種自決的錯覺。
所以,精神分析不是如今科學心理學意義上的“心理咨詢”,而一些抑郁癥患者可能出于“誤讀”了標題中“精神分析”的含義,會點進群聊派對,試圖尋求一些精神問題的解答。
“有些抑郁癥患者進來之后,他并不是希望你告訴他應該怎么做,而是希望獲得一個解釋,我告訴他拉康就這個問題如何闡述,對方就不會把自己放在病人的位置上,而更像是談論一個外部的哲學問題,這可能會對他們有一些幫助。”
在民間話語中,精神問題往往會被簡化為一句“想不開”,而在高大早的群聊派對,他們能更為抽離地看待自己的問題,這可能有助于“想開”——當然,這依然是一種簡化后的解決方案,但至少能獲得一時的疏通。
“他們表達上有時候不完整,也不一定有很多哲學基礎,憑直覺在理解與闡述,所以他們在其他群聊房可能會被踢出去”,但高大早至少有把對方當作可以一聊的網友,認真地對話與解讀,認真回應對方的提問。
整件事的有趣之處便在于“誤讀”,抑郁癥患者們誤讀了“精神分析”的字面含義,就像拉康認為所有文本都難逃被誤讀的命運,但至少在這件事里,誤讀獲得了不錯的結果,“對于患者來說,最需要的是有個人在聽他講”。
在Soul上,高大早的群聊派對是個“異類”?;蛘哌@么說,哲學本身作為“屠龍之學”,在凡事都講求投入產出比的當代社會,其關注度必然有限;
但高大早的群聊派對也沒那么“異類”,統(tǒng)計數據顯示,在群聊派對中,每月有超過52萬用戶參與心理咨詢主題的相關討論?,F(xiàn)實世界難以處處如意,但你讀過的書不會辜負你,人們期待在精神世界找回平靜,而精神分析就是其中的一條通道。
在群聊派對里,大家討論關于社會的多元話題,文學、科技、創(chuàng)業(yè)、學習...自在表達和相互支持的Souler們,圍繞共同的興趣,建立起新的社交聯(lián)系和社區(qū)歸屬感。大家經常用“知識的海洋”比喻其廣度,但其實在深度上,知識也像海洋——越有深度的領域,越能帶來平靜。
在群聊派對中,大量用戶參與心理咨詢主題討論
“你想要什么?”
人若是仔細考察過觀念之網如何運行,至少能做到不被人欺,就像在最開頭的群聊對話中,高大早認為性別是被建構、而非天然存在的。當你聽完他的論述,你可能會懷疑男女之分是否天然而正當,也可以選擇繼續(xù)相信二分的性別,但不管如何,這是你思考后的主動選擇,而不再是被動地默認——考察觀念如何進入腦海的過程,關鍵是思考,即便在思考后依然堅持原來的觀點,但“看山是山”的第一和第三層境界亦有不同。
然而更難的是不自欺,因為懂得越多道理的人,越是擅長自我說服,人如何真誠地迎接自己,這需要我們將剖析的方向轉向自身——
高大早在Soul上認識一位研究弗洛伊德的朋友,就像拉康從弗洛伊德的思想中獲得啟發(fā),高大早也在和朋友的對話中,理順了不少思路,“當時是假期,白天我看完之后,晚上我會開個群聊派對和他去討論,每天都聊到兩三點,不懂的地方大家就一起討論。”
聽起來是頗為珍貴的哲學友誼,只是有個小問題:“1v1的溝通,為什么要在群聊派對里?”
高大早想了想,真誠說道:可能更多還是一種“自戀情結”的滿足。
這里需要澄清的是“自戀情結”,它有別于對外展現(xiàn)高談闊論的虛榮。絕大多數時候,深夜的群聊房里,除了高大早和朋友外再無一人,但這種滿足感卻依然成立。對此,高大早舉了一個很切實的例子——
“你有沒有看過那種老頭拿著文物去鑒定,被鑒定為假之后就瘋狂跳腳的事?”
“老頭對文物的癡迷,是因為文物在此作為一個能指,指向了老頭本身,老頭并不是癡迷文物,而是通過文物去癡迷他自己——一個被舍棄的,無用的,陳舊的東西。”
“他對文物的欲望其實是企圖獲得大他者的承認:一個陳舊的東西難道不是最貴重的東西嗎?”
常見的“老頭鑒寶”橋段
讓我們回到最開始“你想要什么”的那張圖,“你無法欲望你的欲望,只能欲望中介本身的欲望”,每個人都在追逐自己的欲望,以為是自我實現(xiàn),在前進的背后,是更大的目光在推動。“你想要什么?”既是大他者對主體的問詢,也是主體對大他者的問詢,這互相的發(fā)問既像合作,也像推諉。
而拋開一切所追逐的,什么是我之為我的證明?高大早的自我介紹頗具精神分析風味:“我是個產品經理、男人、東北人、本科生·····之外的東西。”
學門道,看熱鬧
新知和熱鬧,是高大早在群聊派對的收獲,和學弗洛依德的Souler聊到兩三點能收獲新知,和沒學過弗洛依德、甚至沒任何哲學基礎的網友們閑聊,同樣也能獲得新知——
“有時候他們會提一些生活化的問題,我試著用理論解答,把讀到的東西轉換成日常語言再說一遍,也有助于將拉康那些拗口的理論真正理解。把書上的東西和被稱為‘自己’的東西揉在一起,這樣一句話說出來時自己才會相信。”
沒有想到,Soul竟然還搭載了“費曼學習法”功能,通過簡單的語言,向他人解釋某個概念,在表達的過程中,完成知識的內化,所以你能在高大早的群聊派對里看到這樣互相感謝的場面:網友感謝高大早解決了自己的疑問,高大早則回答道:“我也感覺順了,感謝。”
至于高大早的“熱鬧”則更為“狡黠”,“如果我想熱鬧一點,可能我就取一個類似‘反女性主義’那樣吸睛的標題,然后我就聽他們聊,多的時候能有數十人。”不過有一次他的“標題黨”操作被人“識破”——也是,一個相信性別建構論的人,又怎么可能會是一個反女性主義者呢,“他讓我標題改成‘女性主義的反面’,后來我就改了”,高大早還是聽勸的。
高大早近期的“群聊素材”
學門道和看熱鬧,似乎所有人都普遍覺得前者更為高尚,但在這個以精神分析為主題的群聊派對中,后者是更為接近快樂的一部分,因為它更類似對規(guī)則的僭越。能制造并無負擔地享受這種快樂,并且說出來,需要非凡的真誠,而要做到如此的真誠,則需要對自己的精神世界有手術刀——可能這個比喻聽起來有過重的臨床意味——一般的自我剖析,這不容易,對自己下手總是不容易。
這和學術酒吧的流行是反面,后者是對外的、沉浸式的角色扮演,它更像是中產階級的某種癥狀,你可以在其中扮演學者、詩人、哲學家,沒有人會拆穿這沐猴而冠,但在Soul,在高大早的群聊派對中,你或許能發(fā)現(xiàn)可能的真相——我們每個人,都不過是鑒寶的跳腳老頭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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