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都金融白領沉浮錄：沒虧在二級市場，卻掛在了一級市場

原標題：魔都金融白領沉浮錄：沒虧在二級市場，卻掛在了一級市場

文 | 仙逸

前言：

“浪奔浪流，萬里滔滔江水永不休”

上海，在《上海灘》的吸引下，一個讓年輕人沸騰的地方。

李蒙也慕名而來，只是，他留下了一地傷心。

讓我們看李蒙與他上海灘的的故事。

01萌芽

如今的每一天，站在浦東國際機場的入口，李蒙都似乎看到幾年前的自己，剛畢業(yè)的自己充滿激情，憧憬著未來他將成為上海灘的一個王者。

只是，幾年下來，上海留給他的卻是留在心底的傷與痛。

曾經(jīng)，李蒙要做上海灘的精英。

于是，畢業(yè)后在上海的第一份工作，李蒙選擇了陸家嘴。

面試者告訴李蒙，我們公司在陸家嘴的時候，李蒙眼里放了光，他有種將要成為掌握世界金融命脈的精英分子的錯覺。

所有在魔都呆久的人都知道，上海的寫字樓充滿了地域鄙視鏈，且以陸家嘴為圓心四散開來：

陸家嘴 <> 南京西路+靜安寺 <>新天地<>淮海路> 徐家匯 >人民廣場 > 虹橋 > 老西門> 其他(備注：“< >”為互相鄙視;“>”前者鄙視后者)

陸家嘴CBD一直是上海辦公區(qū)的“中心”，如果你在陸家嘴工作，那么所有聽到的人會自然的稱贊，你們工作好不厲害。

這讓李蒙的自尊心充分得到了滿足。

雖然他們在陸家嘴的辦公室并不是最好的金茂大廈——相比金茂時尚高大上的感官，招商局大廈顯得有些陳舊。對此，李蒙主觀的解釋是，這個大廈名字起得好，自帶招商局背書，位于陸家嘴核心地段的旁邊。然而公司人事更為實際，為了節(jié)省房租開支。相比金茂、環(huán)球而言，招商局大廈的房租還是很“親切”的。

這就是理想與現(xiàn)實之間的距離。

對，李蒙的公司就落腳在陸家嘴的招商局大廈。

李蒙入職的時候是公司最為輝煌的時候。

那一段時間了，公司業(yè)務如火如荼。市場充斥著尋找出路的資本，似乎幾個億的交易都是擺不上臺面的大生意。

所有人都在忙碌著，與時間賽跑，要做一筆大生意。

李蒙所在的投資公司也同樣如此，那個時候，除了忙碌的做投資項目以外，公司也在拼命的幫一些項目做通道業(yè)務，后來，李蒙才明白，這才是公司的主營業(yè)務，也沒啥不光彩的，賺錢而已嗎，上海畢竟寸土寸金。

作為風控，在審查項目的時候，李蒙自認為很盡責的做盡調(diào)工作，他把一個剛畢業(yè)熱血男青年的熱情全部都發(fā)揮了出來，甚至好幾次，李蒙記得他都睡在了辦公室，就是為了做好每一份盡職調(diào)查報告。

然而，好像他的熱情并沒有得到領導的回饋。包括李蒙所出的風險評估報告，老板甚至都沒有一句肯定，這讓李蒙傷心了一段時期。直到有一天，晚飯的時候，跟一個副總喝完酒，領導才跟他交心的說了幾句“你以為你評估風險過高，公司就不做?別人能做，我們都能做。上海這個地方，競爭這么激烈，老老實實做怎么能立足?”

原來如此。

李蒙第一次感受到了職場的第一堂課。

那個時候，李蒙所在公司業(yè)務繁忙，在同一棟樓的e租寶生意更紅火。

不過，作為李蒙公司的樓下鄰居，雖然樓層如此臨近，李蒙卻從沒有遇到過傳說的美女總裁。

對比一下差距，果然不小——同是年輕人，人家已經(jīng)是一家金融公司掌門人，出入豪車，自己卻靠著吃不飽餓不死的工資，只能在朋友圈里維持陸家嘴金融民工的高大上表象。

“這就是階層?！蹦嵌螘r間，李蒙經(jīng)常這樣自我安慰。

02李蒙的第一次跳槽

在不斷的刺激及折磨當中，李蒙終于有了離職的想法。

思考了兩個月，李蒙終于在那年冬天選擇了離職。

2014年的冬天，李蒙永遠不會忘記。

盡管上海的冬天相比北方更加寒冷，多少讓李蒙有點不適應，但是，事業(yè)上的轉(zhuǎn)型讓他重新找到了激情——那個時候，A股充滿了騷動，上證指數(shù)像剛睡醒一般，精力充沛，不停往上沖，沖，沖。

上海的街頭，咖啡館，到處彌漫著股市的熱情，每個人，都在談論著股市賺了多少錢，或者，一個月他就發(fā)了多少倍。

當然，此時，在上海的金融機構(gòu)開始了分化，一部分人開始全部贖回產(chǎn)品，另外一部分則是加大力度，爭取一筆賺個大的，于是，在財富的誘惑下，更多人沖進股市進行肉搏。

李蒙也開始告別投資機構(gòu)，一頭扎進了股市當中，李蒙加盟了一家券商，負責前臺業(yè)務。

雖然公司的同時都熱情洋溢，李蒙卻不是很開心，他感覺自己失去了一個賺錢的機會。

這確實是個好時機，在路邊擺個攤，一天開戶幾十個。股民的狂熱讓李蒙看到了光明的錢景。

跟著幾個年紀大的股民，找到了客戶的聚集地——上海人民廣場股票一條街。這里的大爺大媽，操著上海話，對著幾個小攤前的屏幕唾沫橫飛的表達自己對未來走勢的預期。

小攤上擺著各式各樣關(guān)于股票的書，從入門到進階。

大部分攤主都有自己的股票群，走一圈，李蒙就加了不少朋友，各自群里面里面熱火朝天。這可都是潛在客戶。

李蒙兩眼放光。

收市后，往地鐵站走，地鐵口的煎餅攤主自來熟的開聊：

炒股的吧。前幾天我買的南京高科已經(jīng)漲了50%了，陜國投也快翻倍了。我準備下周就不擺攤了，專職炒股。

這種大氛圍下，李蒙在群友的幫助下，甚至拉到了兩個私募基金客戶。

業(yè)務開展的無比順利，小賺了一些錢后，李蒙自豪的把女朋友接了過來，一起牽手走遍了上海的大街小巷：

白天穿過南京西路的老別墅，安靜得不像上海。

晚上小資的定了東方明珠塔旋轉(zhuǎn)餐廳，俯瞰了這個讓人瘋狂的金融中心。

看著女朋友滿足而崇拜的眼光，李蒙覺得，自己的奮斗是值得的。甚至豪氣萬丈的想，總有一天，要在這里給她一個家。

市場的信息，每天都在爆炒，股市吹著10000點的風聲。

李蒙的財務自由的夢想還在繼續(xù)。

03眾籌 李蒙終就還是賠了

2015年，伴隨著眾籌的誕生，李蒙仿佛看到了機會。

他覺得這讓他可以根本改變命運。

那個時候，正好“大眾創(chuàng)業(yè)，萬眾創(chuàng)新”的風潮吹到了上海。

一個偶然的契機，李蒙有朋友開始創(chuàng)業(yè)，做當下最時尚的眾籌咖啡廳。

朋友說，咖啡廳就開在陸家嘴，這里全是精英人士，我要把我的咖啡廳變成精英人士的聚集地。除了賺日常營業(yè)的錢，同時我可以在這里收集到很多項目，做做財務顧問，實現(xiàn)從線下到線上的項目傳導，再從線上到線下的引流，一年實現(xiàn)盈利不是問題。

想起當時副總說的話，搏一搏，單車變摩托的心態(tài)讓李蒙將不多的積蓄加上父母給的娶老婆的錢投給了朋友，朋友說如果盈利就算是你入股，如果虧了，就算我借的，到時候再還給你。李蒙心里踏實了，奮不顧身的投了進去。

那個時候，李蒙跟著朋友參加了幾場風險投資交流會。那似乎是個屌絲變土豪的蟲洞，看著很多人輕輕松松拿一個PPT就融資過億，李蒙充滿了羨慕，不過，羨慕之余，李蒙自知自己沒有任何資本參與這場盛宴，因此，他唯一的愿意，就是祈禱朋友的這個項目能帶他裝逼帶他飛就好。

不過，事與愿違。

2015年的夏天，對上海股民來說，悶熱的天氣和一泄如注的大盤混合成為了一種喜喪的氣息。

人民廣場股票一條街的氣氛，似乎一瞬間從繁華凋落。攤主少了很多，據(jù)說是有些股民跟著攤主操作，虧大了，好些攤主怕挨打，開始不敢出門。

李蒙的收入從五位數(shù)直接打到四位數(shù)，快不夠交房租了。股票群里熱鬧不在。那兩個私募基金客戶也面臨清盤。

李蒙比較慶幸自己的眼光，沒有選擇股市，而選擇對朋友的風險投資，朋友的咖啡廳已經(jīng)正式營業(yè)了，人氣很旺盛。但現(xiàn)實工資問題還是要解決的。

李蒙又開始了轉(zhuǎn)型，他找到一家股權(quán)私募掛職。印了張風險投資人的名片，搖身一變，合伙人。

在朋友的咖啡廳了泡了幾個月，談了不少項目。大部分都是外地來的項目方。帶著滿心期待，希望能得到投資人的青睞。但說老實話，李蒙自己也不知道哪些項目可以投，也沒錢投。基本上就是聊聊基本情況，學了幾個投資者專業(yè)裝逼術(shù)語，一聊能聊大半天。

“你這項目盈利模式太單一，風險不可控啊”

“你這項目進入門檻比較低，潛在進入者比較多，很難形成競爭壁壘”

“你這項目模式太老套，完全沒有創(chuàng)新優(yōu)勢”

……

談到最后，再喊項目方辦張咖啡廳的會員卡，給朋友創(chuàng)創(chuàng)收，一般都不會被拒絕。

入秋了，股市似乎有起色了。專家稱，中國股市將進入慢牛階段。李蒙的收入又開始多了起來。然而，熔斷機制再次成為牛市終結(jié)者。見證了風險投資的高逼格盛會后，李蒙決定全身心投入到一級市場。

面試了十幾家公司，都不理想。沒什么背景，都是擠在一些小的寫字樓里，給人感覺都不正規(guī)。畢竟也是在陸家嘴混過的人，李蒙有些受不了這種接地氣的小公司。

雖然裝逼的E租寶因非法集資已經(jīng)被查封了。

但是說服自己接受這種天上地下的變化，李蒙心里多少有點為難。

即便他心里明白風光的背后,不是滄桑,就是骯臟

最終還是勉強接受了一家公司的邀約，成為一名職業(yè)的風險投資項目經(jīng)理。

不過，李蒙的希望也徹底是破滅了，朋友的眾籌咖啡廳最終還是出了問題。

朋友說，運營情況不理想，要破產(chǎn)清算了。

李蒙有些詫異，怎么會這樣?

朋友說，“盈利模式?jīng)]有問題，問題是沒有實現(xiàn)這個模式?？Х葟d開在這種核心地段，運營成本太高，營業(yè)收入無法覆蓋成本，再加上，項目并不是那么好推動的。所以，資金鏈無法維持下去?！?/p>

李蒙懵了。

這意味著，錢即使沒有打水漂，短期內(nèi)也是收不回來的。

朋友感嘆到，這陸家嘴的幾棟樓，來來去去的公司太多了。

短短的一年內(nèi)，他知道的已經(jīng)有十多家公司搬進去又搬出去了。很多創(chuàng)業(yè)企業(yè)，融到資金后，豪氣萬丈的進來，然后灰溜溜的走了。還有就是一些財富公司，P2P什么的，依靠著裝修豪華的辦公室騙到錢就跑。現(xiàn)在據(jù)說都不允許P2P公司進駐了。他雖然沒有在寫字樓里，但也成為了從陸家嘴灰溜溜的走掉的人。

李蒙以為自己眼光夠好，沒有虧在二級市場，然而卻掛在了一級市場。

不過，他的新工作開展的也不太順利——如今，上海的投資公司太多。正規(guī)的不正規(guī)的，一抓一大把。而且，慢慢的，創(chuàng)業(yè)者也都學聰明了，不再給假模假樣要投資的對接人的吃飯休閑娛樂買單了。

如何繼續(xù)做下去，李蒙也有幾分迷茫。

據(jù)說，近期，隨著私募基金的新規(guī)出臺，新公司的樓里幾家私募公司被動注銷牌照。

好在李蒙的新公司還算勉強過關(guān)，老板特意組織了會議宣導了今年的新目標，“危機危機，別人的危就是我們的機會，今年我們要實現(xiàn)募集資金1個億，投資項目10個，儲備項目50個。我們不要在等著項目上門，我們要深入到項目地，投資項目的同時，腳踏實地的去論證市場的投資環(huán)境，做最專業(yè)的風險投資人。”

這意味著結(jié)束了李蒙龜縮在上海等項目上門的日子，從此要天南海北的飄蕩。

出差之前，李蒙去淮海路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，放松心情。

繁華依舊，只是如今的李蒙已經(jīng)不是幾年前的李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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