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法 | 老板，來一套

文/董毅智

（圖片來源：網(wǎng)絡）

《早餐中國》拍的好，第二季又來了，每個老板都有自己的獨門秘籍，但是用心是必須的，大家進門都會來一句“來一套”，這一套不論是天山腳下的哈薩克奶茶，還是內(nèi)蒙草原的稍麥，還是閩南的面線糊，某人最愛的溫州糯米飯，都是有自成一體的流程，多年摸索獨特的配方，符合當?shù)厝丝谖兜男迈r食材，各有各的高招，但又一脈相承，唯有美食和信仰不可辜負，骨子里是一種生活的態(tài)度。

資本市場其實也是如此，今天我給大家來一套，點評下這個資本市場中的法律江湖，多少雨打風吹過，更堪那冷秋月。

先說立法，不提那1260條的民法典，1804年(甲子年)，法國民法典頒布，216年后，我們可能會有第一部民法典，嗯，這也是幾代法律人的夢想，在全面實現(xiàn)小康的2020年，民法也算小康了。

不過，證券法修改就不那么順利，20年來，只是大修一次，三次小修，2004年8月，第一次修正；2005年10月，第一次修訂；2013年6月，第二次修訂；2014年8月，第三次修正。所謂修訂多屬于結構性的大修，修正則是小修小補。

這次重2014年啟動修訂也是坎坷不斷，2015年4月，人大常委會“一讀”審議草案，結果當年股災，修訂自然暫停。

2017年4月，按照《立法法》規(guī)定的二年期限將至，“二讀”掐期進行。此時“股災”之后的“救市”正當時，各種分歧巨大。

2019年4月，又一個二年大限將至，提交“三讀”，這次多了個“科創(chuàng)板注冊制”，而且按照2015年12月人大授權，加上2018年的延期，2020年2月29日，注冊制的改革最后期限也僅僅還有不到一年時間了。

這一波時間點總結，看的大家已然是驚心動魄，每一次都是卡這時限在修，為什么不能從容些那，呵呵，我來告訴你，為什么不能。

不多說，就點評三個難點。

難點一，也就是起手就是迎頭爆擊，《證券法》里的“證券”是什么？大家暈了，這個很難嗎？很難，歐美是典型的大證券，比如美國早在二三十年代大危機后為了加強監(jiān)管，就把所有可能歸于證券性質(zhì)的憑證、合同列為證券。這符合全球資產(chǎn)證券化的趨勢，市場的流動性。

而本次修法，先是大證券，其后又恢復小證券，最后僅僅增加了“存托憑證”。跟不要說，大量信托產(chǎn)品、資管產(chǎn)品、P2P產(chǎn)品，不納入如何監(jiān)管。后續(xù)數(shù)字貨幣、銀行理財子產(chǎn)品，這些該當如何，難道再來一次P2P式亡羊補牢。

核心還是各個“山頭”，各部門都在嚴防死守，利益平衡。還是領導說的好，中國革命有許多山頭，有許多部分，內(nèi)戰(zhàn)時期，有蘇區(qū)、有白區(qū)，在蘇區(qū)之內(nèi)又有這個部分那個部分，這就是中國革命的實際。離開了這個實際，中國革命就看不見了。BUT領導又極富哲理地說：一定要認識山頭，認識了以后才能照顧，照顧就能夠逐步縮小，然后才能夠消滅。定分止爭，證券定義，從頭開始。

再說，難點二，減持，我們減持參考了美國SEC1972年針對轉(zhuǎn)售144規(guī)則，本質(zhì)完全不同，SECRule144 不限制減持，而是加強信息披露。SEC監(jiān)管的不是公司控制人“減持”自身股票，而是未經(jīng)再次注冊轉(zhuǎn)讓股票的行為。信息透明才是最好的監(jiān)管。

而我們的監(jiān)管思路，還是停留在限制控制人，但是能否真的控制住，如何控制，這種控制是不是會導致更多的關聯(lián)交易，這才是真正的問題，本次修訂是否能將減持新規(guī)放入，后續(xù)還有更多研究的空間。

難點三，《證券法》在很多國家被認為是投資者保護法，這次對比十年前，處罰力度加大，是違法者違法成本提高不少，比如欺詐發(fā)行，此前對公司頂格罰款是60萬，修訂后1000萬，責任人也從30萬到500萬。

不過，對比美國于2002年頒布了"薩班斯案"，其中規(guī)定：對編制違法違規(guī)財務報告的刑事責任，最高可處500萬美元罰款或者20年監(jiān)禁；篡改文件的刑事責任，最高可處20年監(jiān)禁；證券欺詐的刑事責任，最高可處25年監(jiān)禁；對舉報者進行打擊報復的刑事責任，最高可處10年監(jiān)禁，從而在法律層面大大提高了財務欺詐的違法成本。

另外，處罰所得，是否獎勵給舉報者，是否應該賠償給投資者，這都有待研究。

處罰所得，美國專門設立了對上市公司欺詐行為的舉報獎，2011年，根據(jù)“多德弗蘭克華爾街改革和消費者保護法”，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（SEC）創(chuàng)建了SEC舉報計劃，舉報者可以獲得罰款金額10-30%的獎金，為落實該項政策，SEC于2011年專門設立了“揭發(fā)者辦公室”并擴大了舉報范圍。

2013年，SEC宣布給予一位舉報者1400萬美元獎金，這是SEC建立舉報制度以來支付的最大一筆獎金。

2018年3月19日，美林證券的三名內(nèi)部人員舉報公司擅自挪用客戶資金，獲得了高達8300萬美元（約合人民幣5.25億元）的獎勵。

2018年7月，摩根大通因未披露利益沖突，違規(guī)獲利被罰3.67億美元，其中6100萬美元將作為獎勵頒給舉報者。

今年3月26日，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向兩名舉報人頒發(fā)總計5000萬美元的獎金，以表彰舉報人提供關鍵信息協(xié)助SEC成功執(zhí)法。該計劃已成為美國公私合作伙伴關系中最大，最有效的計劃之一。截至2018年財年，該計劃幫助證監(jiān)會進行執(zhí)法行動，已取得超過17億美元的金融制裁，并向61個相關舉報人支付了超過3.26億美元的獎勵。

早在2014年6月，我大A相關獎勵制度即已出臺。直到今年證監(jiān)會擬對提供廖英強操縱市場、雅百特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信息披露違法、任子行信息披露違法等3起案件線索的舉報人根據(jù)《證券期貨違法違規(guī)行為舉報工作暫行規(guī)定》給予獎勵。舉報事實清楚、線索明確，經(jīng)調(diào)查屬實，已依法作出行政處罰且罰沒款金額在10萬元以上的，按罰沒款金額的1%對舉報人進行獎勵;已依法移送司法機關后作出生效的有罪判決的，酌情給予獎勵。獎勵金額不超過10萬元。對于舉報在全國有重大影響，或涉案數(shù)額巨大的案件線索，經(jīng)調(diào)查屬實的，獎勵金額不受前款規(guī)定的限制，但最高不超過30萬元。

對比之下，我們的監(jiān)管還是對違法者“恰是你的溫柔”，對舉報者則是“月亮代表我的心”。

還有集體訴訟，這次中國式集體訴訟也提出來了，一切靠投服中心，一切靠律師公益，我舉雙手贊同，只是公益靠覺悟，不是每個人都那么有覺悟。另外投服中心的權責增加了，預算是不是也要增加，我一直強調(diào)監(jiān)管是需要成本的，人員何來，經(jīng)費何來，難不成在已經(jīng)超負荷運作基礎上再加碼。已經(jīng)被國際上檢驗過的幾十年的模式不走，非要特例獨行，立法者是不是考慮清楚了。還有調(diào)解制度，初衷很好，不過在法院已經(jīng)成熟的調(diào)解機制基礎上，獨創(chuàng)證券調(diào)解，怕也是不容易。在資本市場開放的大時代下，回歸行政主導，會不會又有波折，會不會走彎路，證券改革幾十年，市場化，國際化是否達成共識，如是，可否平衡各方利益，改著前行，就算是前進二十步，后退十步，我們也是進了十步。還是那句話，董法相信領導的智慧，相信監(jiān)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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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完立法，再說司法，酒鬼酒(000799.SZ)今天開盤一字跌停，報35.24元，跌停封單4.6萬手，最新總市值115億元。其他白酒股全線下跌，五糧液跌1.24%，茅臺也跌0.64%。原因那大家都懂的，酒鬼又出事了。酒鬼酒的經(jīng)銷商石磊向市場監(jiān)管部門舉報，酒鬼酒的產(chǎn)品中被檢測出了甜蜜素，這是一種食品添加劑，如過量使用會影響消費者的健康，在2014年出臺的條例中已經(jīng)明確禁止白酒添加甜蜜素。

其中有二個案件，索賠官司前前后后已經(jīng)打了3-4年。首先是知識產(chǎn)權案件，關于酒鬼酒2007年版包裝設計。有媒體報道，石磊是美術大師黃永玉的學生，而酒鬼酒的麻袋瓶和“不可不醉，不可太醉”的特色包裝設計均來自于黃永玉。2007年，黃永玉將自己創(chuàng)作的“酒”字及“不可不醉，不可太醉”的書法作品轉(zhuǎn)讓給石磊公司——吉首石磊文化。

據(jù)法院確認的事實，2011年、2012年、2014年、2015年、2016年的采購材料顯示酒鬼酒公司經(jīng)過招標程序，按照中標結果在石磊名下公司（金泉包裝等）采購相關包裝物。

不過，雙方此后在酒鬼酒包裝供應上產(chǎn)生爭議，石磊于2016年8月提起訴訟，要求解除對酒鬼酒包裝設計的授權許可。

今年9月24日，石磊一方的訴訟請求被法院駁回。

另一個案件，2012年4月19日，來今雨軒與酒鬼酒公司簽訂《買斷產(chǎn)品總代理合同》，約定來今雨軒代理銷售酒鬼酒公司54°500ml老酒鬼酒。合同約定酒鬼酒公司應向來今雨軒提供質(zhì)量合格且穩(wěn)定的產(chǎn)品，并保證產(chǎn)品符合國家規(guī)定的質(zhì)量標準。

簽訂合同后，來今雨軒公司向酒鬼酒供銷支付了3000萬元酒款，酒鬼酒供銷公司則按238.8元／瓶提供了12萬余瓶4°500ml老酒鬼酒。

石磊稱，此后，來今雨軒公司開始對外銷售這一批老酒鬼酒，2016年4月，公司接到分銷商持含有甜蜜素的檢測報告來找公司反映，老酒鬼酒存在非法添加甜蜜素問題，并要求退貨。

2017年4月18日，石磊將酒鬼酒訴至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中級人民法院，要求酒鬼酒接受退貨，并返還購酒款、賠償經(jīng)濟損失5509萬余元。

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中級人民法院一審認定，來今雨軒提交《檢驗報告》是原告單方面委托作出的檢測，亦不能證明樣品即為涉案產(chǎn)品，該院不予采信。判決酒鬼酒收到來今雨軒退貨后三日內(nèi)將貨款退還，但駁回來今雨軒其他訴訟請求。

石磊不滿判決結果，上訴至湖南省高院，2019年10月25日，湖南省高院駁回來今雨軒公司的上訴，維持原判。也許是擔心這雷要爆，于是酒鬼酒公司申請強制執(zhí)行處理這批酒，石磊眼看無望，干脆來個實名舉報，醉打酒鬼。

這次舉報，實質(zhì)是司法審判的延續(xù)，庭內(nèi)打到庭外，當然，酒鬼酒也是有前科，2012年的朔化劑事件，當時也是先從酒鬼酒開始，最后波及整個白酒板塊，甚至導致茅臺被腰斬，如果這次坐實，就是累犯。而石磊也絕不簡單，還有一些歷史瓜葛，石磊作為老牌經(jīng)銷商和原先公司管理層較為熟絡，而由于塑化劑事件，酒鬼酒2014年賣給了央企中糧，現(xiàn)在公司管理層已經(jīng)換了團隊，其中糾葛不為外人道，你懂的。

司法對資本市場的影響，超出想象，這次舉報，會不會重演當年塑化劑事件，后續(xù)市場銷售和股價肯定是利空，是否會恐慌性止損，跌幾個板，還不好說，二方訴訟的威力還在慢慢顯現(xiàn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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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，到執(zhí)行，杭州中院昨天發(fā)布微信懸賞令，以1307.69萬元高價懸賞長城影視，征集財產(chǎn)線索。長城影視的關鍵人物趙銳勇、趙非凡父子來自浙江諸暨，是長城影視、長城動漫、天目藥業(yè)3家A股上市公司的實際控制人。

（圖片來源：微信朋友圈）

這次杭州法院，又創(chuàng)新了，竟然用小程序通過廣告投放的曝光形式，將懸賞公告精準定向投送至失信被執(zhí)行人的周邊人群(如親戚、好友、同事)，這大數(shù)據(jù)應用的太牛了。

這二父子，長城影視質(zhì)押比90%，長城動漫質(zhì)押比超過99%。2014年借殼上市后，加足杠桿，瘋狂并購，投了一堆影視公司，產(chǎn)生了大量商譽，垃圾資產(chǎn)，欠了一堆爛賬，賬戶凍結里面僅有20多萬，上市公司早已被掏空，人也失聯(lián)。這不法院來了個微信懸賞，估計即使跑到國外，日子也不會好過。

長城動漫、長城影視今天全部跌停，天目藥業(yè)也下跌3.7%。

此前，還有13家法院雙十二直播帶貨，僅僅一小時，成交額破億！評估價為567.5萬元的青島海景房，最終經(jīng)歷了64次競價，以451萬元的價格成交。吸睛森林、實用奔馳、白菜價車位、霸氣手機號……不少拍品在直播結束時仍然有競價人不斷出價，拍賣不斷延時。

我看了直播回放，看到平時嚴肅無比的法官，親自登場做“帶貨主播”，法官們在直播中頻爆金句，帶貨表現(xiàn)相當專業(yè)。

董法看來這些法官，帶的不止是貨，更是陽光執(zhí)行的理念、規(guī)范執(zhí)行的機制、公平公正司法的初心。

微信懸賞，直播帶貨，這些一年前還無法想象的執(zhí)法方式，即將成為常態(tài)。立法、司法、執(zhí)法，這一套程序，就如早餐中國的老板們一般，有堅守的信念，也有每日革新，資本市場的法律江湖，從來不缺變化。

法律人也是如此，人生就是關關難過關關過。做好理所當然的事情，做法律，我們是認真的，與諸君共勉。老板，來一套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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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面有點小沉重，還是看看今天市場有什么新的法規(guī)、新的政策、新的意外。

1、私募備案2.0上線，協(xié)會發(fā)布備案須知，對偏離“投資”本質(zhì)，充實借貸等“偽”私募，進行重新界定。三十九條，九大變化，13萬億的存量私募，老問題，新風險，新情況，新形態(tài)不斷涌現(xiàn)，細化還要完善。

2、分股購房，眼熟不，國內(nèi)各種騙子們也設計過，土澳還真搞起來了。事情是這個樣子滴，澳洲有個“分股購房”平臺BrickX，采用新的模式將悉尼和墨爾本一些房產(chǎn)分“股”出售，每處房產(chǎn)都被分成1萬“股”，每“股”售價從幾十澳元到上萬澳元不等。最近終于有兩家大開發(fā)商將利用這個平銷售。BrickX于2015年9月上線，買家可以在BrickX網(wǎng)站上將自己的“股份”再次出售，還能獲得房屋出租的收入。這套路想來國內(nèi)又會被地產(chǎn)作為救命稻草，只是在我國法律框架下，這設計怕是在違法邊緣踩線，稍有不慎就會牢房相會。

3、12月20日，石藥自主研發(fā)的降血壓創(chuàng)新藥馬來酸左旋氨氯地平（中國上市名：玄寧）作為全新化合物獲美國FDA審評通過，成為中國本土藥企第一個獲得美國完全批準的創(chuàng)新藥。本土創(chuàng)新藥的出海首戰(zhàn)，難得難得，創(chuàng)不創(chuàng)新，闖闖米國，玄寧給量。

4、波音公司首席執(zhí)行官丹尼斯·穆蘭伯格因737 MAX危機而辭職。自從737MAX型號客機在半年不到的時間里，接連發(fā)生兩起大型空難事件，致346人全部遇難之后，波音就成為了所有人的重點譴責對象，很快737MAX型號客機便遭到了全球范圍內(nèi)停飛，波音因此損失90億美元。遇難家屬的索賠，因為停飛給各大航空公司造成巨大經(jīng)濟損失，各大航空公司的起訴，從今年三月份至今，波音公司接連不斷收到來自各方的索賠，相關的官司從未間斷過。咎由自取，偽改創(chuàng)新，藐視生命，還沒到底，集團訴訟，看賠償吧。

5、2019年的最后一周，方正集團的國資“白衣騎士”掀開神秘面紗。騰訊《潛望》獨家獲悉，國有四大AMC之一的中國信達資產(chǎn)管理股份有限公司（下文簡稱“中國信達”），已向方正集團拋出橄欖枝，擬作為戰(zhàn)略投資者身份深度介入方正集團并購重組過程。最近AMC很忙，之前恒豐銀行也是山東AMC重度參與，這個校企也是信達出手相救，救不救，這么救，是個藝術，前車有鑒，AMC不夠了。

6、SEC正在調(diào)查包括辦公通信應用Slack幾家估值超過10億美元的獨角獸公司在紐約證券交易所上市的第一天交易，以及首次公開募股是如何處理的。這和最近紐約證券交易所修改上市規(guī)則有一定關聯(lián)，紐交所加快直接上市模式，讓上市公司采用直接掛牌也能夠籌集一筆資金，即在公開交易的第一天，拍賣一部分新股票，但是這些修改內(nèi)容尚未獲得美國證交會的批準。直接上市碰到監(jiān)管會怎么樣，大概率是，做空機構、集體訴訟走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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