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未來最熱的職業(yè)，為何僅有1%的孩子能觸碰門檻？

大部分人都想不起來，自己學生時代，那個一周只上一節(jié)課的信息技術課老師的樣貌。他們是學生心里一個似有若無的存在。在即將到來的人工智能時代，人們可能會前所未有的需要這個存在。

　　沒有辦公桌的老師

教信息技術的黃啟明，已經(jīng)在湖南一個縣級市的中學當了20年老師，他仍然沒有自己的辦公桌。

20年里，大部分時間他都在教信息技術課，有幾年轉(zhuǎn)去教物理。如今在中學教信息技術的他，不得不輾轉(zhuǎn)在學校的機房里，勉強當做辦公室用。

機房也和過去不一樣了。過去學生們進機房，還要穿鞋套，像是進了無菌室?，F(xiàn)在電腦對他們來說早就已經(jīng)司空見慣。他看著機房的設備逐漸升級，但是信息計算機課的情況卻和過去一個樣。在湖南這樣的高考大省，信息計算機課顯得尤為不起眼。

黃啟明所在的地方是湖南省下屬的縣級市，有37萬人常年居住在這里。2018年，湖南有45.2萬名考生參加高考，比整個縣城的居民還多。今年湖南高考的人數(shù)，在全國排名第七。作為一個高考大省，高考是學生們唯一的目的地。

“像今天第四節(jié)課，就被其他老師占去了，”黃啟明說話有“檳榔味”的湖南口音，語氣里都是習以為常。像他這樣的信息技術老師，在這所中學一共有3個。

“大部分信息技術老師要承擔學校計算機維護的工作。”兼職網(wǎng)絡管理員、公號管理員、計算機維修工……是大部分計算機老師被附加的尷尬身份。

黃啟明在學校教12個班，語數(shù)外老師們通常只帶2個班，再多的話，精力就顧不上了。這是高考壓力從上往下傳遞的結果。

大約兩年前，在一個全國信息技術老師的微信群里面，他看到老師們在討論scratch編程。這是一種由麻省理工學院開發(fā)的少兒編程工具，對于零編程基礎的少兒來說，哪怕不認識英文或者不會使用鍵盤，可以通過拖拉拽“積木”，實現(xiàn)編程。不同顏色的積木代表不同的指令，藍色是動作，紫色是外觀，黃色是數(shù)據(jù)……就像是樂高積木一樣。

即使是幾歲的小朋友，也可以用scratch制作消除、擊打等簡單的游戲，也可以做MV，甚至用編程畫畫。黃啟明意識到，自己可以用scratch教學生們編程，不用再局限在word、PPT這些學生們早就會的軟件里面。

這成了黃啟明的新“事業(yè)”。他需要更合適、更開放的產(chǎn)品，讓孩子們使用scratch學習編程;更需要社區(qū)可以讓孩子們展示作品。這個生態(tài)不應該像信息學奧賽這樣具有競爭性，它應該更加平和，開放地對待孩子們的好奇心。

這是黃啟明兩年前的煩惱。

　　幸運兒

不當班主任、不教重點學科，就沒辦法評職稱、漲工資，這是中國絕大部分信息技術老師都要面對的困境。擁有高級職稱的信息技術老師寥寥無幾，這也成了老師招聘難、流失快的原因之一。

一些信息技術老師入行幾年后，大多轉(zhuǎn)向數(shù)學、物理等學科，再做幾年班主任，評上職稱。到那時如果仍然對信息技術課有執(zhí)念的老師，興許還會回到這門課上，專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。

胡瑩覺得自己是幸運的。她當了22年的信息技術老師，從沒有換過崗位，職稱也順利評上。

她是幸運的極少數(shù)。

1984年，鄧小平拍著孩子們的頭說，“計算機普及要從娃娃抓起”時，胡瑩在勝利油田的子弟校上學。計算機教育的普及工作開始后，生產(chǎn)單位將舊電腦，送到子弟校給孩子們使用。上世紀八十年代，還沒有國產(chǎn)電腦，勝利油田用的都是進口蘋果電腦。雖然是單位淘汰的設備，但對學生來說，也是相當優(yōu)越的條件了。

從四年級開始，學校了有信息計算機課。胡瑩成了中國第一批接觸計算教育的孩子。

“屏幕都是那種綠油油的顏色”胡瑩回憶說。那時并沒有OS或者Windows系統(tǒng)，打開電腦，運行的還是DOS系統(tǒng)。上課時，小胡瑩需要學會并且記住一些簡單的指令，才能上機使用電腦。

大量的事實都在證明，對孩子的啟發(fā)和培養(yǎng)，會影響孩子之后的人生。這也是少兒教育的必要性。

“我很早就規(guī)劃好了，要做好本專業(yè)。信息技術老師是會決定著一所學校的信息技術走多遠的。”小學時開啟的對數(shù)字世界的好奇心，影響了胡瑩一生的方向。

胡瑩已經(jīng)在東營市勝利友愛小學，教了22年信息技術。和一線城市許多小學相比，勝利友愛小學硬件條件著實平平。一個大鐵門，只有兩三層樓高的教學樓，常規(guī)的塑膠操場。乍一看，更像是上世紀九十點年代的機關單位。從學校大門外就能看到，學校藍色長廊上寫著的，“為學生的終生幸福和發(fā)展奠基”。

　　東營市勝利友愛小學

如今在一二線城市里，家長們想盡辦法將孩子送往名校，各個重點學校不斷擴建，新校區(qū)甚至超過許多大學的條件。但在勝利油田依然影響著的東營市，卻有許多學校無法比擬的軟性條件，對于信息技術課的重視就是其中之一。

在勝利油田子弟學校，計算機編程比賽已經(jīng)舉辦了33年，這個在胡瑩小學時候就有了的比賽，如今她要帶著自己的學生去參加。

“我們整個地區(qū)的學習氣氛都很好、大家會交流，還有教研室。地區(qū)的信息技術老師都有教研活動，同事之間的關系非常好。”談及此，胡瑩語氣里都是滿足。“相對其他地區(qū)來說，還是比較幸運。”

除了東營市，山東省在信息技術教育上都率先一步。從2018年開始使用的新版山東省小學教材里，被稱為“網(wǎng)紅”編程語言的Python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在課本中。

去年7月8日，國務院出臺了《新一代人工智能發(fā)展規(guī)劃》?！兑?guī)劃》中提到，“在中小學階段設置人工智能相關課程，逐步推廣編程教育”。編程教育將會更廣泛地，出現(xiàn)在信息技術教育課上。

“對山東范圍來說，編程教育的難點不在于怎么教以及教什么，最大的困難是師資力量短缺，能夠從事編程教學的人太少。”胡瑩有點擔心地說道。

“信息技術老師在學校里的地位也不高，很多老師除了上課之外，還要承擔別的工作，比如幫別的老師做ppt課件。工作瑣碎繁重，對職稱晉升也沒有幫助。長期下來，有想法、有能力的老師流失了很多，留下的老師大多數(shù)在舒適區(qū)里裹足不前，惰性較強。因此當有編程等新的內(nèi)容出現(xiàn)在教材里，老師們其實會難以適應了。”

　　胡瑩在課堂上教孩子們編程

胡瑩在兩年前就自發(fā)教孩子們圖形化編程，兩年的經(jīng)驗讓她一方面堅定自己的判斷，一方面也擔憂“重要的編程學習”要如何落地。人才的缺口，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彌補的。

“未來在信息時代，每個人都要跟計算機打交道，編程使得人們可以自如地駕馭計算機這個工具，在信息時代游刃有余。”

　　出發(fā)與抵達

胡瑩的幸運難以復制，更無法普及。

教育不是只讓少部分人抽到上上簽，成為幸運兒，而是讓更多人有機會成為幸運兒。在可以看見的未來，人工智能將站在前所未有重要的位置上。那些從賽博朋克時代，就被科幻作家描繪AI時代，將會在現(xiàn)實中真實落地。

人和計算機對話的能力，將會和人與人對話的能力同樣重要。教育工作者們已經(jīng)想到通過更直觀，更具互動體驗性、更加可視化的方式，降低機器語言——也就是代碼，學習的門檻。讓孩子們能夠像玩泥巴、搭積木一樣學習寫代碼，掌握這門語言。

誰來教授工具的使用方法，卻成了最急迫的問題。美國少兒編程教育滲透率為世界最高，達到了44%。中國僅0.96%。也就是說100個孩子里面，只有0.96個小孩能學習編程，勉強能湊個整數(shù)。

上海僅有2000多名專職信息技術的老師，從計算機信息等對口專業(yè)畢業(yè)的老師占的比例只有20%左右，也就是說作為全國素質(zhì)教育高地的上海，也有近80%的信息學老師非科班出身。

有數(shù)據(jù)顯示，我國人工智能的人才缺口超過500萬，供求比例僅為1:10。缺口如此巨大，這讓學校更難獲取優(yōu)秀人才。

2018年，全國小學生人數(shù)超過1600萬人。在學校，他們一周只有最多45分鐘的時間，接觸編程;在學校之外，他們需要自己找到學習的途徑。參與過山東省最新的信息計算機教材編撰的郎咸蒙，去年時曾在微博上給雷軍留言，希望互聯(lián)網(wǎng)大企業(yè)能夠發(fā)揮自己的力量，搭建編程普及平臺。

在郎咸蒙看來，這是只有大企業(yè)才能完成的任務，只有現(xiàn)金流充沛的企業(yè)才能熬過前期的黑暗時刻。國內(nèi)少兒編程創(chuàng)業(yè)公司有上百家，大家都將少兒編程教育看做藍海市場。教育產(chǎn)業(yè)化雖然已經(jīng)進行多年，但是教育與其他產(chǎn)業(yè)不同，在于其肩負的社會責任和需要踐行的社會價值。對于普通創(chuàng)業(yè)公司來說，少兒編程教育這條賽道，或許意義過于重大，難以盈利的前期，對他們而言可能也過于艱辛。

發(fā)給雷軍的私信，并沒有得到任何回復。郎咸蒙回憶起自己去年做的事情，只說“年輕，太中二。”1989年出生的郎咸蒙，還未滿30歲，他是行業(yè)里少有的“年輕血液”。在青島做過幾年“打雜”的信息技術老師之后，郎咸蒙一直希望找到更有效的方式，讓更多孩子接觸到編程。這種“更有效的方式”，應該能夠讓更多學生，用更少成本接觸到足夠的教育資源。

2017年11月，郎咸蒙放棄了青島十七中信息技術老師的工作，加入到網(wǎng)易卡搭編程。從青島來到杭州，他找到心中的理想平臺。

不同的行業(yè)，不同的城市，郎咸蒙的生活就這樣發(fā)生了變化。過去早上7:30到學校，下午五點不到就下班了?，F(xiàn)在在互聯(lián)網(wǎng)公司上班，早上9:30到公司，下班卻沒有個準點。

在網(wǎng)易卡搭，郎咸蒙的主要工作是做教學設計。他需要設計出，適合小孩子們在線學習的編程課程。

“教學點講解要從易到難，也要符合小孩子的認知習慣。小孩喜歡學習那些貼近生活的，生動有趣的課程。”這樣一套課程大約十幾節(jié)課，郎咸蒙需要花2個月左右的時間完成。在網(wǎng)易卡搭上，家長只需要99元，就可以給自己的小孩購買scratch初級課程。如果孩子有不懂的問題，也可以在班級群里向老師發(fā)問，每個班級群都配備了專門的答疑老師。郎咸蒙也會在這個群里，看看學生們集中的問題，在下次課程設計時進行迭代。

不管是更加抽象的Python編程，還是編程界的樂高Scrtach，網(wǎng)易卡搭上都有大量的課程供學生選擇。

沒有什么渠道比互聯(lián)網(wǎng)的滲透率更高。將編程課程放在網(wǎng)上，只要可以上網(wǎng)的地方，就可以學習，不管是一二線城市還是三四五六線城市。

卡搭，來自于兩個木塊搭在一起的聲音，少兒編程原本就應該是小孩子玩游戲。

卡搭還搭建了中國最大的Scratch創(chuàng)作平臺，免費開放給所有對編程感興趣的孩子，這也是網(wǎng)易卡搭吸引黃啟明和胡瑩的地方。

幾年前胡瑩開始接觸Scratch的時候，還需上國外網(wǎng)站。那時網(wǎng)速遠不如現(xiàn)在，用起來十分不方便。后來國內(nèi)也陸續(xù)出現(xiàn)各種，不同名字的Scratch平臺。各個平臺相互分割，胡瑩感覺交流起來并不方便。她和郎咸蒙一樣，一直期待網(wǎng)易卡搭這樣更加開闊、開放的產(chǎn)品。

只有足夠開闊才適合更多人，只有足夠開放才能讓更多人受惠。這是教育的出發(fā)點，也是目的地。

(文中黃啟明為化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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